在中国画鉴赏的世界里,“匠气”与“俗气”等词汇常被提及,这些概念根植于雅俗理论之中。清代邹一桂的《小山画谱》曾明确提出“画忌六气”,为理解这一审美标准提供了线索。
六气分别为:俗气,如同村姑涂抹胭脂、穿着花哨,令人反感;匠气,也称市井气,缺乏笔法与墨法的韵味,虽工整却无力;火气,表现为用笔过于张扬,色彩艳丽,显得霸道;草气,即急躁求成,笔墨飘浮,粗而不雅;闺阁气,线条软弱无力,缺乏骨力;蹴黑气,画面杂乱无章,层次不明,显得污胀。这些都被视为“俗气”的表现,反映了审美格调的低下。
在《学画浅说》中,有这样的论述:“笔墨间宁有稚气,毋有滞气;宁有霸气,毋有市气。”强调了避免俗气的重要性,提出多读书以提升书卷气,远离市俗。
“雅”与“俗”相对,在中国画论中,提倡“雅”的同时反对“俗”。雅的形态多样,包括高雅的古朴天真、典雅的布局有法、隽雅的意境深远、和雅的恬静平和以及大雅的综合各家之长。
文人画论中的“雅”不仅关乎艺术风格,更映射画家的思想境界与审美追求。徐悲鸿在法国获奖时,其老师达昂提醒他,艺术的真谛在于创新,而非迎合。真正的“雅”在于拥有独特的艺术语言,而非表面的附庸风雅。
齐白石的作品曾不被文人画家所接受,被认为缺乏文化深度。然而,齐白石的作品是对生活的自然流露,其淳朴的语言和真挚的情感最终赢得了广泛认可,实现了由“俗”到“雅”的转变。
王维开创了水墨画,并最早提出“诗中有画”的理念。好的画作都蕴含着诗意,意境深远。如果为了作诗而作诗,为了作画而作画,反而会显得矫揉造作,失去自然之美。
文人画兴起后,“雅”逐渐成为儒家审美标准之一。士大夫们追求淡泊、简古、超脱世俗的艺术境界,将绘画视为闲情逸致,强调书卷气与清高绝俗。然而,这种观念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,反映了当时文人的社会环境和儒家思想的影响。
敦煌艺术、唐朝艺术以及元代永乐宫壁画等色彩浓烈的作品,为何被视为高雅而非俗气?原因在于它们超越了表面的华丽,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。同样,故宫的雕梁画栋也从未被视为俗气,其艺术魅力在于精湛的工艺和历史底蕴。
清代画论中提到的三种“雅气”——庙堂气的庄严、书卷气的恬淡、山林气的脱俗——都是对艺术境界的提炼。艺术的雅与俗,关键在于是否有自己的语言和独创性,能否提炼生活的精华并与众不同。
艺术的雅俗之分,不仅是对作品本身的评价,更是对创作者艺术追求和人生境界的考量。只有拥有独特艺术语言和深刻文化内涵的作品,才能超越时间的洗礼,成为永恒的经典。